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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现代音韵学,是在继承传统音韵学的基础上,吸收西方现代语音学的理论和方法逐步建立起来的。西方现代语音学的理论和方法在汉语音韵学的理论建设和科学化进程上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五四”以后,西方先进的语音学理论和方法传入我国,现代的汉语音韵学研究者一方面总结和继承传统音韵学的丰厚成果,另一方面运用现代语音学的理论和手段来解释一些前人说不清楚的语音现象,厘清一些纠缠不清的概念,梳理了一些彼此混淆的术语,建立起汉语音韵学完整的科学体系,使之成了一门独立而又系统的学科。
研究各时期汉语的语音系统必然要涉及语音结构和音素变化的分析,只有运用现代语音学的观点和方法,才能使这样的研究具体化、精确化。传统音韵学基本上是在做音类考辨、分析和归类的工作,未能探求具体的音值。清人戴震曾用零声母字为他的古音二十五部标目,有系统描写古音音值的意识;近人章太炎在《二十三部音准》中对所分古音各部列举了数十个汉字,试图描写古音的音值。但是,音值的分析与标示需要有科学的准确的记音符号,方块汉字是难以胜任的。而汉语现代音韵学采用国际音标作为记音的符号系统,这有利于精确记录和细致分析语音要素,帮助我们准确理解各种音韵学概念、术语、类别、标目的确切内容和含义。语音的符号系统就是语音的标尺,我们今天的音韵学有三种不同体系的语音尺子:中古《广韵》音系的韵目(韵的代表字)和字母(声母代表字)好比是一把“古尺”,可用来衡量汉语各时段、各方言的语音;现代汉语拼音好比是一把“市尺”,通用于现代,也可与古音作比较;国际音标好比是一把“公尺”,既能通用于世界,又能通用于古今。有了这样的一些条件和便利,就使得曾经被称为“绝学”的汉语音韵学变得容易把握,也就容易学习和理解了。音韵学虽然有“口耳之学”的传统说法,但有了语音定位的工具和衡量的尺子,就可以借助文本来学习,反复比较,细细揣摩,审辨音理,很多难点也就会迎刃而解了。任何语音的音系最终都反映在音节表上,而汉语的音节都是由声、韵、调构成的,其音系研究的最终结果其实很简单,如上古音系:30韵部,32声类,声调难定;中古《广韵》音系:51声类35声母,206 韵142韵母,平上去入四个声调;近代《中原音韵》音系:21声母,19韵部47韵母,阴阳上去四个声调(或说还有入声);现代汉语拼音:22声母(包括零声母),39韵母,阴阳上去四个声调。尽管各家研究的结果有这样那样的出入,但总体上差别并不大,基本结构也就是如此了,再把它们之间的关系和演变规律理清,主要的音韵学知识也就具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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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把“现代汉语拼音”当作“市尺”这一观点是值得商榷的,因为所谓的“现代汉语拼音”,本源于“汉语普通话”发音,而”汉语普通话”实际上就是一种北京方言,只不过因着政治力量的影响,而变成了现代通用语,其本质上仍是一种“白话音”,如果“现代汉语拼音”可当作“市尺”的话,那么“粤拼”、“闽拼”……之类的拼音岂不都可以当作“市尺”?所以,既然要当作“尺”来用,就需要有一个比较高的标准,愚意以为只有“文读音”可堪此任,因为文读音在历史传承的过程中是相对比较稳定的,即使有音变,也是有据可循有理可依的,虽然在当代,文读音已几乎绝迹,目前只有闽南语中保留着较为系统的文读音,但是对于作学术研究来说,我们不能以“少数服从多数”,而放弃现存的文读音不顾,却改以通行的白话音为标准,学术有学术的心态,生活有生活的心态,理应区别对待。)